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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术家亚明与紫砂壶的故事

1924年,亚明出生在合肥一个普通家庭,幼年时便对美术绘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1937年,父亲病故,家计艰难,亚明肩负起了生活的重担,同年日军全面侵华。1939年,15岁的亚明参加了新四军。基于幼时蒙发的绘画兴趣,亚明在部队从事战时宣传,掌握了一些基本的绘画技术。搞过通俗绘画的创作,还担负过教育战俘的工作。

1949年渡江战役后,25岁的亚明从部队转业到地方,任《苏南农民画报》主编时,才开始真正接触中国画和中国画家。29岁调南京,不久即受命筹建中国美协江苏分会、江苏省国画院和江苏省美术陈列馆,开始全面负责领导江苏美术工作。

亚明与紫砂壶
亚明  人民万岁 立轴 设色纸本 36cm×48.5cm 1974年作

上世纪50年代,亚明开始致力于中国画的研究与探索,其山水、人物画在中国画坛独树一帜。他倡导艺术创作要以人民、生活、传统三者为师和“笔墨当随时代”,并成为中国画坛重要流派——新金陵画派的中坚推动者和组织者。

1960年,亚明带领江苏省国画家跨越祖国山河二万三千里,进行写生和创作,后以《山河新貌》画展在北京举行,实现了中国传统山水画在创作思想上、表现手法上的一次历史性 变革,在中国画坛产生了意义深远的影响。

 

自1953年至1963年10年间,亚明从一个“毛笔也不会拿”(《亚明自传》)的国画门外人,成长为卓有成就的国画家,实现了贫童——战士——画家的人生过渡。这是中国画坛的一个奇迹,姑且称之为“亚明现象”。

除了在绘画方面成就斐然,亚明还有一个绰号“壶痴”,设计的一种经典方形壶,被称为“亚明四方”。

亚明与紫砂壶
亚明四方紫砂壶

20世纪50年代中期,亚明陪国外陶器专家到宜兴考察紫砂壶制作工艺,萌生了收藏与研究紫砂壶的热望。在绘画之余,他遍寻紫砂壶。南京夫子庙、北京琉璃厂,以及宜兴茶馆、制壶作坊里,都留下了他的足迹。

渐渐地,亚明萌发了自己设计壶样、再交由高手制作的想法。时任南京博物院院长的曾国藩孙女曾昭燏为他大开绿灯,打开库房请亚明观赏院藏历代茗壶精品,令他从中汲取了不少灵感。

亚明与紫砂壶
亚明   秦川原上听羊声 纸本设色 67cm×45cm 1982年作

1963年,亚明带领一批画家到宜兴写生采风,与紫砂七老之一的王寅春结为知交,王寅春慕其绘画才华,而亚明见寅春擅制方器,一拍即合,将设计的手稿交与王,王寅春负责制壶,亚明再在壶身一面绘鱼,并交由徐秀棠镌刻。而另一面则由徐秀棠之师,一代陶刻大家任淦庭空刻(空刻,即无稿陶刻,不在壶身上打草稿,直接雕刻,要求极高)饰以花鸟纹饰,画面清新淡雅。此件作品就是“亚明四方”,它集四位名家之功力,将自陈曼生、杨彭年以降文人壶概念,作了更加深入的阐释,足可堪称时代精品。

“亚明四方”有何主要特点:
俯视,壶身、壶口、壶盖壶钮均为正方形。侧视,整个壶呈—“亚”字形。型制方正严谨浑朴厚实。直边和圆角过渡自然,刚柔相济。棱面线条挺括有力,壸盖略微鼓起,桥钮干脆利索。整体比例协调,轮廓分明,气势挺拔。面大且宽,角钝而韵,线挺而直,口盖方而寓圆,底圈大而趁势,流有直曲变化,把方而切体,钮洞扁而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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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石大家张燕昌与紫砂艺术

嘉道时期文风鼎盛,陈曼生与杨彭年的合作更是把文人紫砂推向了全新的高度。究其原因,固然与曼生本身对于诗书画印的修养分不开,加之当时主流文化圈的推波助澜,一时间使得曼生壶达到了难以企及的高度。然而随着近年来一些传器与史料的出现,我们发现曼生壶大获成功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阮元、吴照、张燕昌等先辈文人的铺垫与探索。正式他们或是玩票、或是研究的态度参与到紫砂艺术之中,开拓出了一条康庄大道。张燕昌,就是其中重要的开拓者之一!

张燕昌与紫砂壶
张燕昌

张燕昌(1738—1814),字文鱼,号芑堂,又号金粟山人,清浙江海盐武原镇人。清代篆刻名家,兼工书画,对篆、隶、飞白书体都有很深的造诣。擅画兰竹花卉,曾大胆创新,以飞白书入印,被誉为浙派篆刻的“负弩前驱”。乾隆四十二年(1777)优贡,地方官因他学问人品俱佳,保举他以优贡身份为孝廉方正入省,按常规再由省送吏部考察后任官职。阮元欣赏其人品才华,征召入省受职,并为写推荐奏章。

张燕昌终生好古嗜学,善鉴别,凡商周铜器、汉唐石刻碑拓,潜心搜剔,不遗余力。年青时候,当地缺少名师,又无祖传,他家附近一座栖真观内有块宋代石碑,上刻“东岳行宫之记”六个飞白大字,许多人对此熟视无睹,他却反复临摹,刻意揣摩,竟从中学会书写飞白字体。他获悉宁波范氏天一阁藏有北宋本石鼓文,便说服家人和亲友,独自一人渡海到宁波学习石鼓文。回家后参照原物仿制十几个石鼓,日夜摩挲,精心刻上篆文,石鼓立即被时人所重。

张燕昌与紫砂壶
张燕昌篆刻的紫砂壶

“飞白书”是一种颇为奇特的美术类书体。传说是东汉著名文学家、书法家蔡邕在洛阳鸿都门下,受役丁垩帚在墙上丝丝留白的启发后所创。飞白书发展至唐宋时期达到了高潮,像唐太宗、宋太宗、宋仁宗和优秀书法家欧阳询、蔡襄等,皆以擅长飞白书而著称。宋代书学理论家黄伯思在《东观余论》中对飞白书的艺术特征作了精准的概括,称:“取其若丝发处谓之白,其势飞举谓之飞。”飞白书不同于一般枯笔,偶尔露白,而是笔笔带丝夹白,在流畅中寓断续,书写需要特殊的笔毫与相当的技巧,否则即会坠入俚俗一路。张燕昌拜入丁敬门下后,丁敬“思离群”的观念深深的影响着张燕昌。于是其精研飞白书法,尝试着将飞白书入印,成为印坛上一项大胆的创举。飞白书自宋代以后渐趋式微,直至乾嘉时金石学兴盛,它又重新引起了学者们的关注。张燕昌用心于此,他曾得到北宋大观年间的“东岳行宫之记”飞白书碑额,书艺猛晋,又与陆绍曾合著《飞白书录》。从他创作的唯一一方飞白书印“翼之”边款中得知,是他在“雪窗与翼之尊甫、勺山先生观唐宋人飞白石刻”后所制。此印线条翻腾,笔笔夹白,有“龙蛇战斗之象,云雾轻浓之势,风旋电激,掀举若神”之妙韵,令人神思飞扬。张燕昌以其扎实的书法功底和出色的刀法技巧,完成了篆刻史上一件令人惊艳的奇异力作。

当然,在紫砂的历史上,张燕昌也是十分重要的一位文人!这便是源于他的另一传世名作——《阳羡陶说》,该书在内容上远比周高起、吴骞所著丰富,同时,由于张燕昌结交广泛,又精于鉴赏,所以在记述时着重描写一些细节和事由,这为我们了解当时紫砂在文人圈子里的情形,提供了难得的线索。

在说到清代制壶“圣手”陈鸣远时,张燕昌说:“陈鸣远手制茶具雅玩,余所见不下数十种,如梅根笔架之类,亦不免纤巧。然余独赏其款,字有晋唐风格。” 张燕昌喜欢陈鸣远,不仅仅在于那些茶具雅玩的精巧,关键在其落款“有晋唐风格”。至于其中原因,张燕昌认为“盖鸣远游踪所至,多主名公巨族。在吾乡与杨晚研太史最契,尝于吾师樊桐山房,见一壶,款“丁卯上元为耑[音端]木先生制”,书法似晚研,殆太史为之捉刀耳。”杨晚研,就是杨中讷,清顺治至康熙年间(约1649—1719),浙江海宁人,字遄木,号晚研。康熙辛末(1691)进土。官右中允。罢官后筑“拙宜园”,与许汝霖、查慎行、陈勋等人唱酬吟咏。有书名,尤工草书,模晋唐,纵横中上有法度。曾延陈鸣远至家制壶,代署款识。著有《丛桂集》、《昭代尺牍小传》、《大瓢偶笔》等。

张燕昌与紫砂壶
张燕昌篆刻的紫砂壶

张燕昌在《阳羡陶说》中,还专门记述在松陵王汋山[另文介绍]家见到的诸名家壶。有陈鸣远的,底有铭曰“汲甘泉、瀹芳茗,孔颜之乐在瓢饮”,张燕昌阅此铭文,则认为鸣远吐属不俗,学识不凡,是壶中隐者。有时大彬的,张曰:“近于王汋山季子斋头见一壶,冷金紫,制朴而小,所谓游娄东见弇州诸公后作也。底有楷书款云“时大彬制”,内有纹一线,殆未曾陶铸以前所裂,然不足为此壶病。”这里说时大彬在娄东见到的是弇州公,也就是说是“王世贞”,实际是误传。还有蒋伯荂的“天籁阁壶”,张曰:“昔在松陵王汋山话雨楼,出示宜兴蒋伯荂手制壶。”

另外,张燕昌还见到过许多其他朋友收藏的名壶和紫砂砂器。如在其友人沙上九[人龙]处,见其“藏时大彬一壶,款题“甲辰秋八月时大彬手制”;还有,张燕昌到桐乡汪次迁家,汪家曾赠予他陈鸣远所制“研屏一”,一面有汪家先人汪文柏的“双钩兰”,汪家曾专门邀陈鸣远上门制壶;另说“余于禾中骨董肆得一瓷印,盘螭钮,文曰:‘太平之世多长寿人’。白文切玉法,侧有款曰:葭轩制。葭轩,不知何许人,此必百年来精于刻印”;还说“余少年得一壶,失其盖,色紫而形扁,底有真书‘友泉’二字,殆徐友泉笔法,类大彬,虽小道,洵有师承矣。”张燕昌之所以见多识广,原因是其父也好收藏紫砂壶,曾有两把时大彬的小壶菱花和八角。张言:“先府君性嗜茶,所购茶具皆极精,尝得时大彬小壶如菱花、八角,侧有款。字府君云:壶制之妙,即一盖可验试,随手合上,举之能吸起全壶。所见黄元吉、沈鹭雝锡壶亦如是,陈鸣远不能到此,既以赠一方外,事在小子未生以前,迄今五十余年,犹珍藏无恙也。余以先人手泽所存,每欲绘图勒石纪其事,未果也。”后来其中之一赠与出家之人,另一则是张燕昌自己珍藏。

从《阳羡陶说》中我们可以看出张燕昌对紫砂有着极大的兴趣,藏品亦是非常之多,但是其的定制传器一直未曾发现。直至,2010年保利拍卖中一件《清中期杨彭年制张燕昌藏紫砂小壶》,此壶壶身线条简练大方,不着装饰,整体感极强,极尽圆效果。壶身正面刻隶书“芑堂清貦”四字,老辣劲道。背面刻篆书“当入万人”,线条流畅自然。原木盒有跋文,记述了匠师杨彭年和藏家张燕昌的往来过程,可惜笔者未能见到木盒之全文,故此处便不赘述。从张燕昌的生平可以看出,其与杨彭年的相识要早于曼生,应和吴照(参阅《壶中天地》第13期中吴照一文)同一时期。

张燕昌一生以淡泊名志,刚正不阿作为自己的做人品格,体现了古代文人的风骨。其在“敝帚自享”一印中跋云:“山舟梁太史论书述董文敏跋云:余不好书名,故书中稍有淡意,前人作书不苟也不免为名使,此文敏书之所以入妙也。余聆太史此论不特有进益,即刻印迹渐进自然,推之自身何事不当如是耶。甲午春日燕昌为南庐大兄作并跋。”(新编《海盐县志》图文)由书及人、言语之中其为人可见一斑。面对官场的丑恶,张燕昌深恶痛绝。因张的才艺,当时地方官“以优贡举廉方正人”,“省有胥吏弄文阻之,欲其来解也。燕昌拂袖去,云若与猾吏接一言,有负荐辟矣”。(光绪海盐县志。人物·文苑)假如没有阮文达的征召,可能张燕昌一生埋没乡野,历史上这样的悲剧何其之多。正因如此的际遇,张燕昌尤感清官好民的珍贵,遂对那些清正廉明之官,心仪仰慕。在张燕昌的一方“云中白鹤”印跋云:“……燕昌年来放浪江湖,与海内贤士大夫交,于故乡或终岁不返。邑明府望川韩侯,历任嘉禾,所至多善政,亦未亲见也。归而诸官赞草庐先生为燕昌备述,心仪久之。既因试事得厕门墙,越三月,燕昌琴书诗画室中为偷儿窃去唐李廷 墨一笏,并诸骨董。不得已,诣县上状,……未几,偷儿获,明府以忠信明快得情,诸骨董一一无遗失。燕昌以冷淡生活叨明府恩波若此,则凡明府政教所及大于此者,士民之歌颂当何如耶?朱进士笠亭先生赠明府诗云。‘老农不识衙前吏,一棹春风载洒归’,真实录也。乾隆丁亥白露日为望川明府临‘云中白鹤’印,并录宋斋题识如右。门生张燕昌记事。”(历代印学论文选编)从“拂袖去”到“心仪”、为望川明府临“云中白鹤”印,这种投桃报李的举动,充分反映出张燕昌的文人气节。

文 /卢 江 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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壶品推荐 紫砂壶人名

吕尧臣紫砂壶作品欣赏

从事紫砂陶艺60多年来,中国工艺美术大师吕尧臣先生一直以优秀传统文化丰富自己的艺术修为,书法、绘画、音乐等领域无不涉及,而传统诗词文化更是重要的一部分。他在紫砂世界里孜孜以求,不断创新,呕心沥血地创作出一把把工艺精湛、诗意盎然的紫砂壶。

 

体悟生活美感,走在时代前列。他的许多作品是引领时代风气的,比如,青年时期在紫砂研究所的“黄金十周”开拓的绞泥技艺,中年时期的竹器系列、田园系列,以及晚年的江南系列等作品,无一不体现着江南文脉的传承,也印证着时代的特征;把天趣和道法,融于一壶……这些经典作品的背后,是大师的性情、造化,是大师穷经皓首、水滴石穿。

吕尧臣紫砂壶
吕尧臣《秋蝉》

真正的艺术家,创新是生命!对吕尧臣大师来说更是如此。从中年到老年,绵延三十年的岁月,他大胆发力,创作出《贵妃》《容天》《欲放》《欢喜心》等人体系列作品。作品一问世,宛如石破天惊,紫砂圈里别人想也不敢想的事情,他做出来了,然后大家就跟着前进了——别开生面,引领紫砂艺坛,一代宗师的勇气与担当,就体现在这里。

吕尧臣紫砂壶
吕尧臣《沙漠之舟》

除了一系列经典作品外,吕尧臣大师对紫砂的贡献还体现在绞泥技艺上。他在经历了无数次的失败,把紫砂泥料的调配技艺上升了又一个新高度,使紫砂的装饰与成型形成更强烈的整体感。

《沙漠之舟》、《玉屏移山》、《寿翁》、《云钟》、《逸者寿》等作品,把古典与浪漫、抽象与具象、豪放与婉约、诗情与画意、魔幻与瑰丽,结合得那么完美,提升了紫砂壶作品的书卷气息,在紫砂艺术史上留下的脚印具有着里程碑式的意义。

眼下,新年且至,吕尧臣大师又在创作新品《年年有余》。他对年轻的紫砂艺人们说:“创新不要幻想一次就能成功,可能有的东西是一气呵成的,有的东西要反复推敲,断断续续摸索和改进,不断改进,不断提炼,这个过程是必不可少的。有时创新出来的作品,当时做完很满意,过了些年后又不满意了。完善一把创新的作品,是个艰苦的过程。”他是这么提醒年轻一辈,同时 也是如此要求自己的。

吕尧臣紫砂壶
吕尧臣《中华奇石》

艺道无涯,行者无疆。不断创新的吕尧臣大师,永远行走在紫砂艺术的大道上。记录时代,反映时代,引领时代,他一直在向前走,从没有停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