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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香品壶 原创写作

一把紫砂汉君壶的故事

曼生(陈鸿寿)为人正直,才华横溢,故追求者众,一生钟爱紫砂茗壶,然常叹平生未得一式以尽显才学。溧阳赴任,已过三载,调令将至,而此壶未得,茶饭不思,寝食难安,夜卧冷榻,久不成眠,小童唤之,起榻跟随,行至一桥,小童不见,桥头置一五彩石,上书“有扁斯石,砭我之渴”曼生拾之,得意忘形,失足落桥,梦中惊醒乃南柯一梦,而圆石、八字却历历在目,乃掌灯夜画,以梦中所见之石为壶身绘好壶流、钮、把,端得是一款千古难觅之壶式。

紫砂汉君壶

清嘉庆 杨彭年制、陈曼生刻 汉君壶

以此壶以饮茶,自觉文气高三分,或许宁静以致远用于此壶是最为恰当的,或曰其中蕴含之“石”与“时”之天机,石扁至乃时来运转之意也。此紫砂壶乃曼生平生诗词功底的展示,以壶为书,载其所学,曼生风情与文学思想之完美体现,其美学价值与文学价值珠联璧合,堪称一绝。此壶风格清绝奇峻,品其境界:晴雪满竹,隔溪渔舟。可人如玉,步履寻幽。神出古异,淡不可收。如月之曙,如气之秋。

汉君壶是传统壶式之一,为晚清民国普遍流行的壶式,以王寅春老所作为最。汉君壶源于曼生壶中的扁石壶之式,器形与曼生扁石壶相仿,但器形有些笨拙,后经艺人不断改进,至清末民初时基本定型,是为平盖汉君壶。汉君壶曾以商品大量涌现,同一壶款,由于壶艺家学养不同,所制器物差别甚大,有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之感。

利永所藏一件黄玉麟的汉君壶,用料精细,泥色匀润,线条挺括,骨肉匀亭,不臃不坍。壶身铭:“一瓯小试碧螺春 时癸巳 仲秋 上浣 慕周氏录吴大司马句铭于东坡买田处”。

紫砂汉君壶

黄玉麟 汉君壶 利永藏

“癸巳、仲秋、上浣”说明此作时间为光绪十九年秋天上旬。《今古传奇》道,“吴大澂藏茗壶多具,均有铭语,颇可诵。如云:‘一瓯小试碧螺春’……”可见这句铭文乃出自吴大澂。那么这个吴大司马应当就是吴大澂了。然而,遍查吴大澂履历,并没有明确提出大司马一职。但这并不能证明吴大澂没有担任过此职。

大司马一职在清朝为兵部尚书。吴大澂自进士及第,虽初为文职,但大部分时间都在兵部供职。1887年吴大澂调任广东巡抚。巡抚是中国明清时地方军政大员之一,又称抚台。清代巡抚主管一省军政、民政。以“巡行天下,抚军按民”而名。清代,地方大员的品级为:总督,加兵部尚书衔,兼都察院右都御史衔,从一品,加兵部右侍郎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衔,正二品;巡抚,从二品,加兵部侍郎衔,正二品。

这期间吴大澂仕途顺利,屡建奇功可谓春风得意,官至大司马也是正常。像“一瓯小试碧螺春”这样的壶铭便可看出他官运亨通时怡然自得的心境。

至于这个“慕周氏”,中国嘉德2011年春季拍卖会上出现的一把玉麟汉君壶,壶身有东溪(赵松亭)刻铭:“璞山刺史清玩,慕周氏制赠”。虽不能找出这位“慕周氏”为何许人也,却可见此时黄玉麟名声大起,很受上层官员欢喜,中间这些牵线搭桥的或许就有这位“慕周氏”一个。这把壶最后是送给了吴大澂吗?我们不得而知,或许彼时已经相识,或许还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然而正是这些经意或不经意的互动,加深了黄、吴二人之间羁绊,亦为后话作了铺垫。

紫砂汉君壶

1895年(光绪二十一年)1月,吴大澂率新老湘军二十余营出关。然而节节败退,终是“湘军力战而败,死伤过多,人心不振”。吴大澂愤湘军尽覆,欲拔剑自裁,被左右格阻之。后来,清廷以吴大澂“徒托空言,疏于调度”,撤去其帮办军务职,交部议处。最后更是革职留任,寻命开缺。

风光过后的这一年他十分苦闷。而这一年,恰是黄玉麟受聘于大收藏家吴大澂府上为其仿古的时间。其缘由除了吴大澂自身对紫砂喜爱之外,或许还有这一年经历的影响所在。古有陶渊明隐居桃源、采菊东篱,还有李白游山访仙、痛饮狂歌,仕途不顺的文人墨客总是要找到发泄的途径,彼时的吴大司马或许只能寄情金石紫砂了。

正如许多这样的故事一样,一把壶像一座桥梁连接了文人与壶手,亦像一张张珍贵的老照片,记录下当时点滴,文人与壶手的人生瞬间就这样在小小的紫砂壶中浓缩。如今,这把静默无语的汉君将岁月过往凝于其间,又借着时光的风,送与我们眼前。(文 中 部 分 内 容 摘 自 中 超 利 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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