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施壶为何如此耐看

在千姿百态、五彩缤纷的紫砂壶中,造型最简单、线条最练达者不得不提到《西施壶》。

《西施壶》从上往下看好象浩无涯际的苍穹,又象古代帝皇的黄罗盖伞,弧线舒缓地从壶盖的中央向外伸出,到壶体的三分之一处,收峰回转、平底作结,嘴头特短,把较长呈扁圈,品茗把玩十分舒适。本人常作此壶也常用此壶沏泡清茗。因为这简单的作品中蕴含着由繁到简的提练概括,折射出作者艺术水准的升华。

西施壶

一、简单是烦琐的高度概括和提炼。

孔子云:“仁者无忧无惧。”若是常人对仁义之君的论述要用多少文字?而对于孔圣人来说只有四个。如此简单是否挂一漏万?不是。试想如何才能做到无忧无惧,真是要攮括万类,常人用千言万语都说不清、说不深。唐宋八大家之一欧阳修的《醉翁亭记》初稿开头说“滁州四面有山,凡数十字,……最后改定只有“环滁皆山也”五字而已。

一个是古代的思想家、教育家,儒家学派的创始人,一个是诗人大文豪。我们勿须去考证他们青少年时是如何认真读的书,但非得有几十年,终不能成其名。其文字、语言达到如此简练概括要言不繁,岂是一件易事?《西施壶》的壶体线条简练俊美、舒缓柔和、大气宽怀,透过作品这个物性中介,我们可以窥探和分析出作者的创作理念。从壶的正面侧看壶盖与口(靠嘴这边)的吻合处到把底内侧,是同半径的一条弧线。往下到底部圈足处又是另一个半径圆的弧线。这条线从壶盖中心的气眼为起点一直缓缓扬出,到把底内侧回转收峰,先缓后激,到圈足嘎然而止,不见一点交界之痕。这种线条的构思,是何等的高妙,难道是一日之功能达到的吗?

二、“简单”来自于无数次的“不简单”。

我们用如下几个方面来说道《西施壶》

1.是书法的演变。从金文开始,中国的汉字有了真正意义的叙事内容。当时的文字仍以“六书”为主,尤其以象形指事为主。到了秦代,李斯的小篆作为全国的统一书写文字,但书写仍然比较麻烦。到了汉代,隶书代替了小篆,书法就简单了许多,继之又出现了杜度的草书。到羲献以降,以简代繁、以曲代直的草书行世,又成为中国书法史上的一次飞跃,这里经过多少人、多少次、多少年的努力啊。《西施壶》虽然是一件紫砂工艺作品,她不象中国书法那样深邃宏富,但从五百多年的紫砂历史看她们有相溶之处。同样,这件以少少许胜多多许的作品,溶汇着多少代紫砂人的智慧和艰辛,凝聚着作者丰富而简洁的艺术语言。从作品的嘴来看,作者用的是暗接法。这种方法最不易的就是线条的流畅与壶体的吻合,也叫“和”。该壶嘴与体的过渡线条圆润、温柔,浑然天成,与整个盖线成流水形,长一公分不满的嘴,已经缩小地夸张到了极致。如果不是从壶的整体上看,这个嘴恐怕无人会认可。笔者以为,这是艺术上的“静”或者“抑”。静则必有动,抑则必有扬。一根大环转的把与一个小小的嘴配称起来,不光是显得神采飞扬,与嘴形成对立统一,而且探得他轻松幽默的创作心理。这里不禁使我想到唐寅戏权贵的一副对联:“这个女人不是人,养的儿子都是贼”,对方正要大打出手时,两联各加七字“她是天上下凡人”——把她捧上了天;“偷得蟠桃贡王母”——更使老太婆乐不可支。这个故事恐怕是后人杜撰,但是让人百看不厌的《西施壶》就在手边,一虚一实、一文一艺,实有异曲同工之妙。嘴和把在创作过程经历了多少次的修改、推敲啊!

黄美萍西施壶

2.越是简单越是难

这在中国的文化、艺术领域里比比皆是。一把二胡只有两根弦、一张弓,它有多么广阔深厚的表现力啊。一支毛笔,几根羊毫,能书写和画出千姿百态的书画作品,艺术家的水平高深莫测。《西施壶》浑然一体,手感舒适,用的是克截盖。初看平淡无奇,再看平中见奇。大凡传统作品中,盖有克盖、截盖、克截盖三种。其中难度最大的是克截盖。它必须符合两个条件:一是要与壶身在结合处完全吻合,又要有在茶壶的整体线条上保持高度一致。特别是壶体上小下大的形体,它的盖边必须锋利如刀刃,否则与壶体不能吻合,反而出现一个台阶。这就对紫砂艺人提出了一个很高的要求。壶盖要薄到极点又不屑边。保证既薄又圆,不然很难奏效。再则,由于紫砂泥坯必须在1150度以上的高温中熔炼,才能成品。这种肚大口小的壶体的收缩比例比其他部位要大。大多少,谁也不能用公式推算、用数字说明。坯体时,盖过松,口与盖不吻合;过紧,口撑断,或者盖无法打开。所以要把握住这一点,只能通过多年的实践。
综上所述,一把完美的《西施壶》,从设计的创意,到高难的制作,就可以看出作者深邃的学识和高超的技艺。当你伸出五指,触摸沏了香茗的茶壶,柔顺的线条、光润的壶体,难道没有一种温存的感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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